第145章神奇的橡膠 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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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張弼士這種規模的南洋大商人肯定有過人之處,最早提出發展錦州的不是遠東財團,也不宋彪,而正是他。到東三省投資之前,張弼士專門派人和宋彪溝通,此後也親自拜訪宋彪,很熱忱的想和遠東商行一起投資辦廠。容星橋和潘斯熾最初計劃是在金州投資紡織廠,張弼士自己四處考察之後則決定在錦州辦廠。

張弼士在錦州辦廠的原因有三點,一是錦州周邊數百里都是適合種棉花的好地方;二是錦州港口條件優良;三是錦州正好位於京奉鐵路的咽喉之地,在此辦廠,則能從直隸、東三省同時購入棉花,又能同時銷往直隸、東三省、江浙、南洋和朝鮮各地。

此外,張弼士還算了非常多的帳,甚至連氣候成本都考慮在內,最終是在錦州購置了大量地產興辦新廠,還和遠東財團一併投資興辦港口,自辦輪船公司和地產公司。

這幾年發展下來,最終證明人家確實有眼光,有遠見,遠東財團在1907年的年會中決定進一步大規模投資辦紡織廠,除了瀋陽新區之外,次選之地也從金州轉移到錦州。

聽説宋彪的專列即將抵達錦州火車站,張弼士很早就帶着家人和工廠的主要員工在火車站等候着,等那一列深藍的列車停在月台上,早已年過六旬的張弼士就迫不及待的先帶着眾人走上前接。

等了幾分鐘,宋彪才從專列裏走出來,一眼就看到前方士兵人牆外的張弼士等人,此前已經見過兩次,宋彪對張弼士的印象一直是很深的,何況張弼士在國內一直身穿着清朝廷三品大員的官服和一品紅頂戴,走出列車相隔着數十步的距離,宋彪就能在人羣裏認出這位南洋首富。

警衞營和本地駐防兵放行之後,張弼士才領着一行數十人匆匆上前,和宋彪拱手作揖道:“下官商部考察外埠商務大臣張弼士見過總督大人。”宋彪簡練的看了張弼士一樣,因他這身正三品的官服而笑了一聲,和張弼士道:“張商務,我這次來錦州就是專程想要找您談點大事,咱們先去紡織廠看一看吧。”張弼士當即答道:“下官都已經安排好了,還請大人上轎,轎子和馬車都準備了,就是不知道大人喜歡以何代步?”宋彪道:“坐馬車吧,有畜生可用,為什麼一定要辛苦別人呢?”説完這話,他就指了指前方由軍部準備的多輛藍灰馬車,示意和張弼士一起離開月台。

從火車站離開後,宋彪就直接乘坐張弼士事先準備好的馬車一路輕騎快行動抵達裕昌紡織總廠,兩千萬銀圓辦一家廠,這個廠的規模怎麼會小,何況這家廠是在錦州,幾年前在港口興辦廠區的時候,這裏還到處都空蕩蕩的只有漁村,地價低廉。

整個廠區佔地四百餘畝,擁有六個廠區,棉花加工、紡紗、織布、印染、掛漿一併俱全,為了解決進口染料價格高居不下的問題,張弼士不僅和其他紡織廠一樣委託遠東紡織總公司經遠東商行直接到德國、美國採購,同時入股遠東化工總公司創辦的遠東染料廠,參與東三省染料行業的發展。

大部分的人員技師都是他從南洋和荷蘭聘用過來的,也有很多新聘的本技師,學徒工則是本地培養,這幾年裏慢慢發展,也算是逐漸起步,靠着低廉的價格和適中的質量在直隸、三省佔據着很不錯的市場。

宋彪跟着張弼士在紡織廠裏參觀了一番,在那些轟鳴的機械設備之間轉了一圈,有很多東西都是他沒有看明白的,因為大規模從美法進口機械設備,這些設備都是目前最先進,一部分甚至採用電機動力,機器轉速極高,咔咔咔噠噠噠,有橫向轉動,有上下翻滾的,特別是那些紡織機,數千織頭不斷快速起伏編織,本地工人忙碌的在機械間作業,彷彿是冒着非常大的風險。

雖然機械的原理都是很簡單,但在具體的設計上,此時的紡織機器都是經過一百年的逐步改進才發展起來的,設計上高度複雜,考慮了各種各樣的情況和需求,以至於乍看的時候連宋彪都到非常頭痛。

站在這個大工廠裏,宋彪就不得不嘆人力的時代和手工時代已經過去了,現在就是大工業之時,跟不上這個步伐就肯定是落後的國家。

兩千萬銀圓投資規模的紡織廠即便是在美國也屬於中型紡織廠,但在美國,這樣規模的工廠很多,而在中國,目前還只有兩家,另一家是同樣位於瀋陽新區的遠東紡織總廠。

雖然説上海紡織局的累計投資規模,考慮白銀逐步貶值的速率,加起來也不低於目前的兩千萬銀圓,可那種官辦廠的投資剋扣和虛浮偽報加起來,估計最多也只有幾百萬的經費是落實到了實處。

在工廠裏參觀了一圈,宋彪就和張弼士在廠區裏的林蔭路里散步,邊走邊談,詢問裕昌紡織總廠的現狀。

談片刻,宋彪就頗有懷的張弼士説道:“民族工業想要崛起談何容易,設備好買,工人卻難培養,我看你這裏的工人大多都很年輕,凡事都要請外國技師協助,可想你這個廠子辦起來也不容易。”張弼士唉了一聲,道:“以前在南洋多半是做生意,開過錫礦,經辦過輪船公司,多辦墾殖園,糖廠和橡膠廠也都辦過,唯獨此次的紡織廠最困難,只是不知道潘斯熾在瀋陽新區辦理的遠東紡織總廠情況如何?我聽説他那裏多半都是用俄國技工,成本雖高,進展倒是順利。”宋彪道:“潘斯熾從上海招攬了一些練工人和技師,又和俄國商人合股辦了一家分廠,再加上自己多招募俄國技工,經營的自然是要順利一些。他去年辦了一家瀋陽紡織技術學校,就在本地培養技工,效果不錯。

他那邊倒是順利,賺錢是肯定的,可也並無太多利潤。一來本在我國市場一貫採取低價策略,部分種類的價格甚至低於紡織總廠的成本價,本在他們的機械早已購置,工人練,生產效率高,關税又低,加上從朝鮮收購棉花的成本低,價格自然低,我們現在一半技師、技工都是高價聘請來的,加上染料都要進口,確實是很吃虧。其二,咱們的工人培養起來艱難,往往一兩年才能出師,通機械的技師太少,全部倚仗洋人,洋人技師磨洋工的現象很是普遍,經常無緣無故拖沓幾個月不能開工,幾十台機器停在那裏。”張弼士也只能是同樣的嘆一聲,道:“大人所言甚是啊,在國內辦實業不易,在東三省已經算是不錯了,此次投資紡織業幾乎是我半壁身價在此,好在很多事情都是遠東商行和東三省各地衙門置辦,比如説紡織學校的大量設立,新棉種的推廣,鐵路的修建,電廠各方面都已經算是完善了。我目前覺只要能熬過最艱難的眼前三年,東三省的紡織業就大有可為,可惜直隸的苛捐雜税太重,以至於直隸的棉價過高,棉價高,利潤薄,農民不肯種,否則坐鎮兩地收棉,錦州的紡織業絕對是將大有可為的。即便如此,我依然以為中國紡織業的希望在東三省,而東三省的紡織業則在錦州。

“宋彪點頭同意,道:“你説的極對啊。”張弼士又道:“本現在國內市場狹小,紡織業產能又益擴大,一半市場需求都靠出口到我國,價格壓的很低,這也是一件壞事。東三省開埠以來,各國商人多是在此投資辦廠,但凡盈利所得都用來借貸或是擴廠,真正將銀券兑現的投資商並不多,本商人則是有多少兑多少,恨不得將三省銀行的銀掏空。”兩人説話間已經走到了張弼士的辦公樓外,這就一起進了他的辦公室,在這裏坐下來,張弼士就取出兩盒包裝緻的葡萄酒送上,道:“此是我在山東煙台投資辦的葡萄酒廠所產,今本想在宴會上招待總督大人還請大人收下我這一點綿薄之禮。”宋彪拿出來看了一會兒,覺還是很不錯的,就和張弼士笑道:“你這個葡萄酒廠辦的很不錯,我聽説長白山一帶的野葡萄也很多如果你有意在東三省也投資一家葡萄酒廠,我肯定是非常歡。”張弼士呵呵大笑,坐下來和宋彪嘆道:“心有餘而力不足,年紀已老,若是再年輕十歲,我必定會去長白山一帶好好考察一番。何況這家紡織廠的興辦幾乎耗了我半壁家財,在這兩年間也耗盡我的心血和力,如今雖有盈利只等明年開始收税起,那就又很難説了…賺錢還是應該能賺的,只是投資規模龐大,如果和商的洋布衝擊起來,價格上肯定吃虧。”稍加停頓,他又説道:“前些天,我和潘斯熾談到本的洋布,要説起來,本人也算是很會做生意,洋布的牌子都起的很不錯花和圖案更是貼近咱們本地百姓的所好質量雖然差價格倒是低廉,走的是薄利多銷的路子。咱們的紡布質量也不如英法和德國的洋布所以只能學本人的辦法。只不過,編花也要有技師,要會畫圖編線的師傅咱們眼下只能請本和法國的技師,雖然能應急,卻非長久之計。”宋彪微微頷首,道:“這些事呢,遠東那邊都考慮過,總督府新政局和調研局也都考慮過,去年就開始着手處理,如今咱們在東三省開了四所紡織學校,專門培養這方面的人才,預計過個五六年,這些問題就不算是大問題了。如今本紡織品在國內佔據進口紡織市場的一半份額,每年對華出口四千餘萬圓,這麼下去肯定不是辦法,可三四年間就想要處理此事,怕也不容易。潘斯熾、容星橋都和我彙報過此事,預計是要五年的時間才能逐步具備和本紡織品長期競爭的能力,我只能説是慢慢來了,這五年裏,我會讓各局都關注着,需要總督府解決的事情,咱們都會盡可能的想辦法。”張弼士讚道:“有您這番話就行了,我心裏也就放心了。只是我也想和總督大人問一聲,您説能不能提高本對東三省出口的關税,我和虞洽卿他們也談過,朝廷那邊是真指望不上,大家願意來東三省投資辦廠,都是看着您在東三省坐鎮,絕對不會讓咱們吃虧。”宋彪答道:“這些年裏肯定是沒有辦法單獨談出口税,因為東三省的關税總體還是受清政府同其他各國簽署的條約限制,可這個事情不會一直無法解決,我心裏有譜。暫時來説,畢竟還是有那點可憐的關税擋着,只要咱們自身的成本比本低,質量不比它們差,那就不會是什麼大問題。做生意嘛,總有各種手腕和招法,您各位就辛苦一點,多琢磨點新辦法,新招法,多整點花,多做點宣傳。我現在就怕本企業到華投資,咱們不能在法律上直接對本企業設限,只能在各銀行的信貸方面想辦法,其他的就只能靠企業之間相互琢磨對策。説來説去一句話,政府能做的事情是有限度,我們所能做的只是儘可能的提供對整個行業的支持,保持公平競爭的市場,其他地事情就只能靠實業家們自己去努力。”張弼士繼續贊同道:“總督大人,東三省總督府能做到這些,我們這些辦廠子的人心裏真的都明白,也真的都很滿足,很高興。既然大人今天特意來我張弼士的廠子視察,我張弼士就在您這裏表個態,東三省的環境這麼好,我打算傾家之財到東三省投資辦廠,中國有四萬萬人,紡織業大有鴻圖可前,我打算和遠東紡織總公司的潘總董商量,在目前的基礎上再投入兩千萬銀圓,另外出資擴大錦州紡織學校的規模,在天津和上海繼續支助辦兩個紡織學校培養人才。既然投資一半身家做紡織業,那就一定要將這個產業辦起來,給咱們中國人爭個臉面。”宋彪擊掌讚道:“好啊,張總董有這樣的氣魄和決心,那真是中國實業之福,中國紡織業之福,不過要説到投資,我正好想到了另外一件事。聽説張總董在南洋投資了很多橡膠種植園對這方面非常有經驗,我倒是很想在這個領域有所投資。前段時間,託人介紹,我和新上任的兩廣總督張人駿張大人剛有聯繫談到了在海南島察看是否適合種植橡膠樹一事,他對我這個想法頗興趣,也願意給予支持,不過您也知道朝廷對我有些非議,包括近期就還在吵着呢,加上遠東商行確實還真沒有人懂橡膠這方面的事情,我考慮一番後想要和你合作,或者説是請你幫我在台前做事咱們兩家一起合股經營整個海南島的橡膠種植業。”張弼士頗為驚訝,道:“那自然再好不過,既然有兩位總督大人從中穿針引線,想必也是一定能辦好,只是不知道總督大人打算置辦多少畝的橡膠園?”宋彪道:“你在南洋大約種植了多少畝橡膠園。”張弼士道:“六萬畝左右,分散在十多個地方,橡膠園規模太大也容易出問題,特別是一旦染病,那就全體降低產能,加上工人太多也有問題招起來不容易所以一個橡膠園通常都在四五千畝左右平時六七十名工人即可,管理起來也方便忙碌時緊急增招數百名短工。如今好在是橡膠價格每年都有小幅上漲,現在行情好,一般而言比辦廠子賺錢就是要看具體的管理水平,管的不好,那也有賠本的,如果遇到風災雨害和蟲病,那也算是很糟糕的。”宋彪繼續問他:“一般產膠多少,收入多少,全球市場目前大約有多少需求?”張弼士道:“我的橡膠園都是二十多年的老林子,產膠量比較大,通常一畝接近三百磅的幹膠收成,新出產橡膠的新種植園一畝通常只有一百八十磅,大約十年後才能逐年遞增到三百磅,三十年後收成又逐步下滑,這個時候通常就要砍掉重新栽。我這邊的十四萬畝林子去年產幹膠一千八百萬磅,每磅兩個先令的價格,收入約一百七十萬英鎊,滿打滿算,扣除各方面的開支和最早的投入,去年差不多淨賺了一百萬英鎊,當然,我當年也確實未曾想到這個生意的行情會這麼好,六年之前的每年獲利也不過幾十萬英鎊而已,我聽説去年美國進口的橡膠總價超過一千萬英鎊,也是全球進口橡膠最高的國家,全球超過一半的市場都在美國,換而言之,現在全球的橡膠進出口總額約在兩千萬英鎊的規模,美國進口量第一,德國和法國排在其次,英國相對差距比較大。”宋彪此前收集了一些和橡膠產業有關的資料,但都是純粹和種植技術、植物學有關的資料,對市場和種植園管理等等是一無所知。

聽了張弼士這位南洋橡膠大王如此一説,宋彪心裏才明白了這裏面的賬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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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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